上周三,华润集团总部大厦“春笋”在深圳破土动工。这座高度将达到500米的新摩天大楼,将一举超过目前已建成的深圳最高建筑——高441.8米的京基100大厦,不过这个高度却不一定能站上深圳最高建筑的顶点。即使是在深圳已规划和在建中的项目中,春笋的这一高度也仅仅能排到第四。
像很多中国经济发达的城市一样,深圳,正在这样一轮高楼竞赛中簇拥着向“摩天都市”而转身。而像是京基、平安、佳兆业这样的企业都想要在深圳画上“醒目”的一笔。
自19世纪末,第一栋摩天大楼问世,这种超高层建筑就成为一个国家或城市繁荣的象征,国家、城市或者企业都慢慢青睐于这种建筑,借此来拓展城市空间,树立城市地标,或者是以高楼来体现形象和实力。一轮轮的高楼竞赛让摩天大楼在世界各个城市不断涌现。
现在这种热潮从北美走到了亚洲,走到了中国。深圳大学覃力教授认为,到了21世纪初中国正在成为全世界最瞩目的高层建筑建设之地。据统计,中国现在正在兴建的三年之内要竣工的超高层建筑有300多座,平均每5天就竣工一座超高层建筑。虽然从建筑高度上中国现在没有世界第一高的高楼,但是从高层建筑排行榜来看,前十位的世界高楼里面中国占有五座,而且在未来的3-5年之内,中国高层建筑的总体数量可能要达到将近一千座,是美国现在所拥有的两百多座超高层建筑的4-5倍。
深圳也未能脱俗。来自高力国际的《2012年摩天城市报告》统计,深圳目前已知规划和在建中的200米以上高楼有约50座,而算上已建成的摩天楼,深圳未来将有77座200米以上摩天楼。
高度500米新开工的华润总部大楼春笋在其中仅排名第四。在《2012年摩天城市报告》中深圳目前最高建筑京基100在未来仅能排名高度的第五名,而排名最前的则分别是,高度666米的晶都酒店改造项目、高度660米的平安总部大厦,以及高度518米的佳兆业环球金融中心。其中平安总部大厦已经在建,佳兆业环球金融中心预备建设中,而晶都酒店改造则新近刚完成改造意愿征集,尚处于规划中。
覃力表示,深圳新一轮摩天大楼建设正处于突飞猛进阶段,这对传统的建筑功能和城市形态会产生极大的冲击;平均达300到500米的“高层建筑集群”,将重新定义“高层高密度的现代化大都市景象”和新一代“城市生活方式”的代名词。
以摩天大楼和大型综合体为主的高端物业的发展,将加速深圳的国际化进程,高力国际华南区董事总经理林国东认为,深圳经济发展相当成熟,过去高端房地产发展的注意力都在上海和北京,而现在珠三角产业升级势头正猛,刺激了深圳“总部经济”“金融”和高端房地产业的发展。
一面是摩天大楼所提升和树立的城市形象,以及城市化进程中高密度发展的必经之路,另一面则是超高层建筑的快速发展也引起了大家对于其的反思。世界在长高,不断刷新的城市高度在让人兴奋的同时,也引发了人们对优化城市重筑生态的思考。
知识界一般对摩天楼持反对态度:比高等同于比傻、无效投资浪费资源、炫耀技术和鼓励以高气势为尚的审美、人类在高层居住的生理心理不适,深圳著名建筑评论家贺承军则在自己的微博上表达了对必一体育运动官网于摩天楼的看法:把房子尽可能建高一点,这是人类的基本冲动,城市聚集的人越多,城市中心区土地就越珍贵,在中心区建高楼有经济上的算计、技术上的挑战、心理上的炫耀。征服居住的新高度、在技术上和审美上的炫耀,都可以归结为人类的好奇心。
“结果城市变成一座地标充斥的城市,城市里的每座建筑都会成为地标,当所有地标都建好后,最终这座城市变成了一座毫无特色的城市。”都市实践创建合伙人孟岩认为,人们对摩天楼的崇拜无以复加,当200米的高楼矗立在稻田里,这就跟摩天楼的本意已经相去甚远,摩天楼在中国的象征意义、它对资本的拥抱、它对所有文化意义的诉求已经远远大于实际本身。
终究衡量一座城市的经济实力,仅仅靠一座座摩天大楼并不能全面真实反映出来,深圳市规划国土委建筑设计处副处长周红玫表示,作为政府方,他们希望除了满足人们对高度的膜拜,资本实力的象征性和城市地标的追求外,能引导开发单位有更多的社会责任和承担,履行城市建设中应尽的集体义务。因为摩天楼它不是单纯的建筑,摩天大厦是城市的一部分,它应该是人性尺度的城市生产,所以它与周边城市设施之间积极互动的关系都使其有机会强化整合城市局部地区的生活形态和空间形态,形成新的城市生活功能的聚集中心,特别注重与城市生活接近的低层部分的开放性、互动性等城市公共空间品质的塑造,使高层建筑不仅成为城市的视觉地标,更成为新的城市生活地标。
“我支持高密度城市,因为与之相反会造成基础设施的压力和资源浪费”,都市实践创建合伙人孟岩认为,但高密度城市要给摩天大楼做好配套,“摩天楼不应该是单一的,利用其建设资源能够给城市带来公共配套的调整和转变将是最理想的一种状态,高层建筑应该与周边的城市脉络相融合,它可能重新界定局部区域的城市属性,并能通过空间和基础设施的整合而提升大都会生活质量”。
“楼与楼之间产生的距离太远了,人与人之间便产生了隔阂,这是中国每个城市都有的败笔”,Gensler建筑设计和总体规划项目的设计总监本杰明·沃德建议对中国的建筑进行反思,对设计进行反思:在建造一座摩天大楼时,要考虑到周围的环境、周边的关联性,城市规划,楼和楼之间的兼容性等。
央视新大楼的设计师奥雷舍人也表示,建筑师要更多改善摩天大楼的功能,使他落到地面,与地面相连,融入周围环境,“一旦超高层设计成为一个孤立的设计,无法注重和城市其他部分的融通,它就会成为一个光秃秃的毫无生趣的设计”,奥雷舍人认为,城市不应该设置“高度竞争”的游戏规则,而应该提出更多的质疑,挑战超高层建筑。深圳目前最高建筑京基100的设计师、TFP Farrells香港办事处董事斯蒂芬·克鲁梅克则盛赞香港通过地铁连结的摩天楼,“在摩天大楼之间建立了城市的文脉”。
令人欣慰的深圳官方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深圳市规划国土委建筑设计处副处长周红玫告诉记者,“我们尤其关注其空间组织和城市空间环境之间的关系,以及如何创造公共活动空间,营造生活场所;建筑内部的舒适性安全性和长效性(生态、节能)等内在的东西”。在她看来,世界超高层建筑走向也已从盲目的高度和形式竞赛,变成了更为强调建筑设计品质、空间效果的竞赛。